Antigua 安地瓜


Guatemala瓜地馬拉, 旅行隨筆 / 星期日, 23 2 月, 2025

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之外,而Antigua 對我而言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。

說到與此城的緣分,還得追朔到24年的感恩節。那時本要開始敲定的25年的坎昆旅行,卻無意看到瓜地馬拉的火山噴發短片,隨手一查,此火山名為Fuego,噴發的觀測數據也極為驚人,居然從2002年至今,除了幾次大噴發後的寂靜及偶爾的歇息外,幾乎天天都能監測到火山活動,比夏威夷的Kilauea還穩定。影片中那完美火山錐的造型,加上洞口的滾滾黑煙,與夜裡迸發的橙紅色的岩漿,地球的脈動在此刻一覽無遺。二話不說,便立刻報下二月出行的機票與觀火山的登山團。

結果,在25年的1月,Fuego就出現了20多年來第一次的長時間停歇,最初的到訪目的瞬間消失。天天看著當地的實況轉播,卻也一直盼不到回歸噴發的日子。硬著頭皮,也就只能賭一把了,好在Antigua 本身在中美洲裡也算是個著名的旅遊城市,少了火山噴發,城市本身還是值得來訪的。

青旅屋頂的景色,看來還是沒有白來

Antigua 是16世紀因殖民而建起的城市,城市本身對瓜地馬拉本身來說並非古老,卻也是當年中美洲數一數二早建起的城市了。此城依傍Volcán de Agua, 在殖民者的規劃下,城區以整齊的方格狀橫豎排列著,並鋪上了歐洲傳統城市的標誌性石板路;路兩旁的居民建築牆上,能看見經典的窗台圍欄及鮮花,而不乏也有伸出牆外的中南美的特色Jacaranda Tree。適逢花季,紫色的花瓣不論掛於枝頭或落於地面,都很好地為天空及石路妝點出不一樣的氛圍感。古城區中間是中央公園Parque Central ,其他街區則散落著各式巴洛克風的豪華教堂,也不愧為當年的中美洲宗教集散地;中央公園以北的主路上,為著名地標Arco de Santa Catalina,拱橋狀的黃色建築的搭上了小房頂,兼具建築美感與特色。

中央公園一隅與Jacaranda Tree

城區北端的山丘名為Cerro de La Cruz,頗富宗教意味的取名。山如其名,其山頭上就矗立著雄偉的大十字架,與基督像俯瞰著里約熱內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。山腳下能將整座Antigua 盡收眼底,以及南邊遠方的Agua火山為背景襯底;十字架則如同基督的光芒一般、照耀並庇佑著這座城市。日出時分的山頭是神聖而靜謐的,不過當時序推移、造訪的人多了起來後,此地就搖身一變,成了個親民的城市後花園。熙攘的遊客與當地居民紛至沓來,或拍照踩點、或野餐踏青;賣食物、賣手工藝品的小販亦紛紛在上山的林道裡做起了生意;頗有戶外劇場感的台階上、也因錯落的人群而變得熱鬧起來,成了成功的城市規劃案例。這個舊時代宗教聖地,也算是在這個新時代裡,成功地貢獻了另一種社會需求吧。

Cerro de La Cruz上十字架與山與城的對話

說到宗教建築,15世紀建起的Antigua,本應該欣欣向榮的發展,怎沒有一舉發展成瓜地馬拉的最大首府呢?細節就藏在處處可見的斷垣殘壁之中。18世紀突如其來的地震,迫使當時的西班牙殖民政府決定搬遷首府,到現今的瓜地馬拉市Guatemala City。Antigua確實是處在地震帶上,但搬家理由不是因為火山噴發而是地震,這點也倒是有點出人意料。不過,看著一個個著名景點,如北邊的Convento de La Merced、中心的Ruinas de La Antigua Cathedral、南側的Convento Santa Clara,每處景點幾乎都可以找到瑰麗華美的一層結構,及斷殘不堪的二層以上結構。當兩者並存於同一空間,還真有種又懼又慕的心態。懼當年地震的威力,卻也慕建築上精巧繁複的雕琢與拱型結構。

Convento Santa Clara同時也為熱門婚慶租借場地

把視角拉回市區街景。在殖民建築群與特色石磚路外,對Antigua而言最富特色的,便是那座顯眼包Volcán de Agua。不論是在哪個十字路口,抬頭一看,總能瞧見這座火山不慌不忙的給你指路。而Volcán de Agua,不僅僅是作為城市明信片的一環,同時也具有滋養當地咖啡產業的重要意義。18世紀的地震摧毀了Antigua,卻也是在同一時間,當地的咖啡產業開始成形,尤其Volcán de Agua山腳下的富含營養火山土壤,更有助於當地種出優質的咖啡豆。因此,Antigua最多的就是遍地的咖啡館了。在街上隨意閒逛,觀察獨立咖啡館的密集程度,肯定不亞於世界上任一著名城市。除了咖啡館,近期當地也發展出了不少coffee tour。譬如De La Gente,就是當地著名的非營利組織,能帶遊客參觀並支持當地小農的咖啡園。通常會前往Agua山腳下的小鎮Ciudad Vieja,這裡是大多小農的住所,也更接近於方便參觀Agua火山山腳下的咖啡園。

Agua山腳下的小型咖啡園

走在Antigua的街道上,除了咖啡廳與手工藝品店外,仔細觀察,還能發現數間大大小小的玉石店鋪。走進有規模的店舖一瞧,不僅能在現場清楚看見玉石工人利用機器打磨玉石,還有瑪雅文明使用玉面具下葬的簡單介紹,彷彿一座小型觀光工廠。小小的古鎮能展示及售賣如此多的玉石,肯定事有蹊蹺,網上一查,原來瓜地馬拉自身還是個著名的玉料出口國,不過因玉石色彩較為黯淡,不若緬甸的量大質好,還被當作要小心被充當”高級翡翠”的次級品,還真是有些無奈。不過,說道這些玉石專賣店,雖然等級沒公認的那麼好,價錢還是相較一般紀念品來的高,而店鋪的各種免費展示,說穿了就是一種吸引人前來購買的手法,只能說這裡的玉石,還是不免俗的沾染上各種商業氣息。

路上隨手一拍的玉石店,還有免費工廠及博物館

大部分的Antigua 早已環繞著觀光的主旋律開發,不過,當地還是可以找到非常道地的體驗。從中央公園往西側移動,在經過頗有氛圍感的麥當勞店之後,就能抵達當地的傳統市場Mercado Central Antigua Guatemala。市場旁有專賣當地特色手工藝品的鐵皮屋,市場外則是一排排賣日用品、食物的商家,而往市場內走去,則有果蔬、花卉、衣物、肉品、香料等,一應俱全。令人驚訝的是,縱然地板有些髒亂積水,貨架上的蔬菜水果卻意外地相當乾淨,狀態保持得非常好,而且成堆的貨物也看似不擔心會遭人打翻或遇人搶劫,著實令人開了眼界。後來一查,原來美國不少花卉水果還都是從Guatemala 進口的,此地還真是個適合農業的風水寶地呢。

生機勃勃的傳統市場,攤販經濟發達

而回到最一開始的動機,究竟何為火山行程?其實更精確的來說,是攀爬中美洲第三高峰Acatenango。攀登高峰才是行程的主題,看活火山Fuego 是附加產物,只是過去幾年Fuego 難得的頻繁噴發,才會有種喧賓奪主之感。攀爬行程通常從1500米的山腳下開始,大約花費6小時的時間,會爬到約3500米的營地,途中陪伴的大山則為Volcán de Agua,也就是Antigua古鎮中存在感極高的火山;一直到快接近營地,才會一睹Fuego 的風采。不得不說,Fuego 離Acatenango base camp真的非常近,即便沒有噴發,墨黑色的火山,像極了從岩漿中淬鍊出來的硯石,仍帶給了攀登者非常與眾不同的震撼。

登山途中搶戲的Volcán de Agua

要背著重裝從1500米處攀爬上3500米,還是相當有挑戰性,故不少旅行團都有提供背夫服務,或甚至部分能坐車到半山腰再開始爬行的選項,也算是將攀登Acatenango的tour稍稍變得親民一些。而到達營地後,也有額外的hike 可以到Fuego 或Acatenango 另一側看日落,憑當天天氣及火山情況而定;隔日則是經典的日出徒步,凌晨四點半從營地出發,攀登最後四百多米的高度,到達Acatenango 的最高點,遠眺日出與Fuego,Agua,甚至遠方的San Pedro火山。攀登的路線相當陡峭,路上盡是火山岩質的黑色細砂,一腳踩下,還會往後滑一下,實是有種走一步退半步的無奈。不過,到了頂峰之後,那一覽眾山之感,還是相當震撼且值得的。

山頂所見之Volcán de Fuego與眾登山者們

此行坦白說,火山活動部分僅見到了degassing 的白煙與夜半偶爾的岩漿反射紅光,並無顯見的噴發活動;日出的景色也因大霧多雲的天氣而受到影響,但或許這就是要學著接受的遺憾吧。Antigua很美,火山也很震撼,但若有機會,定會待火山重新噴發之時再度前來。

隨火山而起的緣分,終究也因其留下再續前緣的念想。

雲霧繚繞中的Volcán de Fuego